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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0章 天下动荡(月初求月票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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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0章 天下动荡(月初求月票)

“唐皇帝都逃了,哪还有什么李刺史!!”

“杀——”

咸通九年八月,随着朝廷东迁洛阳,刘继隆攻占长安的消息被传开,一时之间,天下震动。

八月初二,光州百姓因不堪朝廷加派,里长晁勇率领百姓逐刺史李弱翁,自号平均大将军。

十八日,武陵各族百姓不满朝廷徭役,雷满、区景思、周岳等人聚众数千,号“朗团军”,众人推雷满为帅,攻打朗州(常德)。

雷满起义后,朗州北部的澧州百姓听闻,当即也揭竿而起,石门洞酋向瑰率领近万蛮寇攻陷澧州,自署刺史。

二十二日,王仙芝旧部曹师雄、柳彦璋聚众三千,攻陷岳州,曹师雄自号天平左兵马使,柳彦璋自号天平右兵马使。

二十五日,桂阳陈彦谦聚众数千,举兵攻陷郴州,杀死刺史董岳,自称郴州刺史。

在此期间,康承训率军渡河,与刘瞻合兵,于饶州击破黄巢,黄巢率军南下,自信州走入福建。

三十日,浙西军乱,乱兵拥王郢为首,从武器库夺取兵器,攻占苏、常二州。

自刘继隆攻占长安,虎踞关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,天下扯旗作乱的兵马再多六支。

除此之外,河东镇牙兵不准张淮鼎率左右神武军进驻河东,张淮鼎不得已,只能暂驻霍邑。

初二日,李国昌奏表朝廷,以担心代北有失而请求回驻代北……

“这个刘继隆,混账!混账……咳咳咳!”

洛阳紫薇城,这座昔日隋唐技艺的巅峰之作,最为巅峰时,其正殿高三十丈,面阔三十丈,进深二十余丈,光承重所用柱子,便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四围,大到需要二千人曳一柱。

只可惜安史之乱爆发后,紫薇城宫室均遭兵灾所焚祸,哪怕事后大唐费四十万贯修葺,也难以回到曾经的盛唐景象。

两个月前,李漼令田允派人重修紫薇城,虽说时间很短,但三大殿的修葺却已经结束,住人没有任何问题。

只是糟糕的在于,从未出过关中的李漼,自出逃长安以来,便因为舟车劳顿而染上了风寒。

此刻的他站在乾元殿内,面对随他东迁而来的数百官员,咆哮并咳嗽着。

明明他与刘继隆同龄,年轻时也称得上俊朗,可这些年的酒肉生活将其掏空,看上去颓废得如四十五六般。

“陛下息怒……”

群臣纷纷躬身唱礼,但心里却也有不少埋怨。

若非皇帝执意讨击陇右,又接二连三拒绝刘继隆递来的台阶,朝廷何必要东迁来到洛阳。

要知道他们的田亩宅院和别墅庄园几乎都在关中周边,而刘继隆这次攻入长安的时间太快,他们根本没能处理完长安的那些资产。

不少人只能抛弃田亩宅院,带着金银细软逃来洛阳。

洛阳虽然遭遇了安史之乱的兵灾,自此不复昔年繁华,但毕竟是四陪都之一,物价不低。

朝廷东迁前,在洛阳购置普通的三进院落,其价格不过七八十贯,豪华些的宅院也不过二百来贯,城外田价也不过每亩十贯。

自朝廷东迁过后,洛阳宅院价格飙涨数倍,普通的三进院落都需要二三百贯,豪华些的更是如长安那般,价值千贯。

纵使官员们无奈,却也不得不钱购置宅院,而城外田亩虽然因为百官担心叛军随时会打过来而没有购置,但与朝廷东迁的还有许许多多的长安富户。

这些富户虽然也担心叛军会打到东都,但还是出手买了不少田亩。

经过他们出手,洛阳田价骤涨,哪怕是旱田都能卖出十五六贯的价格,水田更是能卖出二三十贯。

除此之外,近十万人口涌入,这对于人口不过三十余万而言的洛阳来说,可谓负担。

洛阳毕竟比长安更接近运河,故此粮价也更为便宜。

在朝廷没有东迁之前,洛阳粮价每斗不过四五十钱,每石不过四五百钱。

随着宗室、大臣、富商、富户、神策军及其家眷等十万人涌入洛阳,洛阳粮价骤涨至七百钱每石。

看似只增长了三百钱,但对于刚刚遭受蝗灾的洛阳百姓而言,粮食价格几乎翻了近一倍,许许多多百姓吃不起粮食,只能变卖屋舍田亩,成为权贵的佃户。

可以说,朝廷突然东迁的举动,导致洛阳地区数十万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。

对此,深居宫中的李漼却浑然不知,甚至觉得洛阳粮价比之长安便宜许多。

至于昔日在洛阳城外的所见所闻,早已被他抛之脑后。

此刻的他,满脑子都是如何守住洛阳,如何控制河淮两道和江南地区。

“路相,潼关等处如何,叛军是否有攻城迹象”

李漼看向了路岩,路岩闻言作揖道:“回禀陛下,叛军自抢占关中后,先后攻占黄河、潼关以西的诸州县,南边坚守蓝田关,东边驻兵数千于华阴,与潼关对峙,并未有东侵之举。”

“臣以为,叛军毕竟远道而来,即便在长安抢掠百姓而得到了不少粮食,但治理偌大关中,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。”

“加之高千里听闻关中被侵,举兵渡长江攻打成都,为朝廷分忧策应,刘牧之恐怕需要先解成都之危,方能东侵潼关。”

高骈得知刘继隆攻打关内道后,当即点齐了两万三川老卒,又以新卒换驻黎、戎二州两万老卒,组成四万三川精锐,从唐安县渡长江,进攻成都。

对此,张武坚壁清野,率西川两万新卒在长江抵抗五日,为温江、双流、广都三县百姓提供了充足的撤退时间。

等待三县十余万百姓撤往汉州后,张武率军撤回成都,将温江、双流、广都三座空城让给了高骈。

高骈得到三县土地城池,却并未得到人口,只能继续从蜀州征募民夫,进军强攻成都。

如今高骈已经率军强攻成都半个多月,虽说毫无进展,却是朝廷第一次反攻叛军,并能收复失地的案例。

对此,李漼也十分高兴,咳嗽着说道:“高千里有功,理应擢赏。”

“陛下。”路岩闻言,当即作揖道:“高千里奏表,请朝廷拨铁料于三川。”

“此外,三川余下五万新卒孱弱,抵御南蛮尚可,对阵叛军不足。”

“倘若刘继隆举精锐南下,眼下收复的失地,转瞬即失。”

“若刘继隆准备充足,三川必然遭受重压,请朝廷秋收后,调山南东道、湖南等处钱粮供三川驱使。”

路岩话音落下,群臣面面相觑,李漼也是流露犹豫之色。

尽管湖南叛乱大半,可每岁能提供的钱粮亦有几十万,况且这些叛乱只要调兵平叛,很快就会恢复安定,也能趁机让湖南阳奉阴违的诸州变得老实些。

李漼可以感觉到,朝廷丢失关中后,地方诸镇对朝廷的态度变化格外明显。

如今丢失三川大半精华之地,又丢失了关中和关内,倘若地方诸镇停罢起运,朝廷绝对会陷入困境。

想到这里,李漼深吸口气,目光看向于琮:“于相,今岁秋收,朝廷还能收到多少起运钱粮”

于琮听见皇帝询问自己,他深吸了口气,走出作揖道:

“回禀陛下,八月以来,臣一直就此事与户部、度支的官员整理文册。”

“虽说还未厘清,但大概也能估算出眼下情况。”

“眼下朝廷丢失大半三川与关内、陇右、京畿等道,而河淮又遭蝗灾,绝收大半。”

“如今尚能起运钱粮的地方,只剩江南、河东、河北及岭南等处。”

“然八月以来,河北诸镇尽皆以戍兵覆没,其家需抚恤唯有,请罢起运。”

“太原尹崔铉奏报,河东官兵索饷,闭塞官道,唯赏河东官兵,方能保障来年起运。”

“湖南、荆南等镇皆有叛乱,起运请削至旧例五成,岭南道起运不足旧例四成。”

“浙东、浙西等处,尽皆请削至旧例七成,以助两道兵备防贼,讨平苏常叛将。”

“以臣估计,今年秋收,户部所收供赋,折色后恐不足七百万……”

于琮的话音落下,庙堂尽皆哗然,李漼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。

要知道三年前的这个时候,朝廷的粟麦绢帛等物折色后,可是足有一千八百余万贯财政收入。

而今丢失关中与三川,加上河淮闹蝗灾,各道尽皆请削起运,朝廷能收到的赋税,竟然只有七百万贯了。

七百万贯够做什么

想到这里,李漼忍不住开口,却又因为喉咙瘙痒而咳嗽起来。

田允端来蜂蜜水,李漼饮下,润了润喉咙后,这才平复道:“眼下朝廷度支如何”

“回陛下……”于琮重新作揖,回应道:

“京西北诸镇遭叛军所侵,神策军又遭受重创,眼下朝廷仅需维持义武、昭义、义昌、陕虢、河阳、河中、河东、大同、三川等处部分军饷,另维持神策军及禁军即可。”

“诸镇所需军饷,臣查明所需,朝廷应供给二百七十万贯,北衙六军所需七十四万贯,百官俸禄开支一百二十余万贯。”

“余下尚有神策军所需开支,但神策军迟迟未曾交出兵册,故此户部与度支无法查算……”

于琮的话,倒是让李漼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目光。

他没想到,朝廷和刘继隆打了一年多,还丢失了三川和京西北诸镇及关中,结果财政竟然打成了正数。

此前京西北诸镇的十几万官军,加上神策军所谓的十二万禁军,每年占用军饷近八百万贯。

相比较之下,河东及河北等镇官兵虽然也需要朝廷供给,但他们自己也能通过自给自足来供应大头,所以占用的军饷并不多。

如今刘继隆一举把京西北八镇打掉,不止省下了四百多万贯军饷,还有三百多万的欠饷也不用支付了。

神策军号称十二万,然而被刘继隆先后两次打击得全军覆没,户部和度支在兵册上为其销籍的便不下七万。

哪怕神策军兵册再怎么造假,也最多造五万,所用军饷决不可能超过昔年。

正因如此,北司才迟迟没有交出神策军的兵册,因为兵额从十二万降低到五万,而今大家又东迁,其中利益如何分配,并非十天半个月就能商讨好的。

正因如此,殿上的亓元实主动站出来说道:“陛下,神策军受创亦重,新的兵册亦在编选。”

“臣以为,神策军不过五万之数,而今叛军随时会攻打潼关,臣请陛下准许神策军扩军三万。”

亓元实想要从李漼嘴里得到好处,可李漼也不傻。

朝廷的度支情况好不容易改善,若是自己励精图治,兴许还有还复旧都的可能。

若是真对神策军让步,那他岂不是又要受限于神策军

如今东都有陕虢、东畿等近万兵马,而神策军不得不分兵驻守潼关,在洛阳的只有不到七千人。

这种局面下,自己好不容易有和北司群宦谈判的筹码,他自然不可能自断臂膀。

想到这里,他收敛心神道:“朝廷钱粮无以为继,神策军扩军之事暂止。”

“陕虢毕竟是要地,又负责潼关、弘农等处防守,朕决意以李昌符为陕虢防御使,增募兵卒五千,补足万人之数。”

“此外,潼关、弘农、陕县、峡石、雁翎等处关隘城池,尽皆加筑。”

“李昌符既然能从陇东突围南下,自然有过人本领,其兄李昌言调往河中担任左兵马使。”

李漼的话,令亓元实脸色不算好看,但局势摆在眼前,他也不敢在这种动荡时刻和朝廷撕破脸。

毕竟他们如今的力量,确实与南衙和皇帝所掌控的力量相差不多。

若是撕破脸,届时刘继隆再次东侵,那他们可真就后悔都来不及了。

“陛下,沙陀军使李国昌以兵马不适江南气候为由,请调返代北。”

“臣以为,可调李国昌部北上,与张神武会师后,联合崔使相,将河东跋扈兵马镇压,重新掌控北都。”

“为此,可擢授李国昌为大同防御使,节制云、朔、蔚三州。”

“此外,亦可擢授李国昌之子李克用为振武军节度使,给予其收复振武的决心。”

百官中,王铎主动开口谏言,李漼听后也沉吟着点了点头。

如今刘继隆攻占关内和京畿,若是其日后东进,那肯定要攻占河东和东畿。

从蒲津关进攻河东道,还需要渡过黄河,但刘继隆已经攻占了振武,眼下完全可以走定襄出兵,进犯大同。

李国昌父子虽然曾惨败过刘继隆手中,但正因如此,他们对叛军的恨意才会更甚。

若是能扶持李国昌父子驻守大同,防御西边的叛军,那朝廷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。

想到这里,李漼颔首道:“此事便交由王司徒,还请王司徒亲自率领沙陀及神武军将河东跋扈官兵讨平。”

“此外,传旨给高千里,山南东道及湖南等处钱粮需朝廷厘清后,方能给予。”

“臣领旨……”王铎闻言松了口气。

自他失利山南西道后,总算得到了皇帝的原谅。

只要此次能将河东跋扈的官兵镇压,相信自己也能重新获得皇帝信任。

“散朝……”

李漼起身,鸿胪寺卿见状唱礼,百官纷纷作揖长拜,李漼也顺势走下了金台。

在朝会结束之余,距离洛阳两千余里外的三川,此刻也是热闹非凡。

“放!”

“砰砰砰——”

上百台投石机列在成都城外,不断朝着南市投石。

此刻成都城外的南市已然成为汉军军营,汉军在南市南侧掘壕三重,以投石机和三弓床弩与三川军对峙。

壕沟之中已经有了不少三川军的尸体,而汉军之中亦有不少人负伤。

高骈以三川最后的四万老卒来强攻仅有新卒的西川,张武虽然不敌,却依旧依靠着南市的布局和成都的人口,率领三万新卒在城外与高骈对峙。

双方交战半个多月,汉军死伤不少,三川军亦是如此。

“高”字旌旗下,高骈脸色凝重,而张璘从远处策马而来,来到其跟前作揖:“高王,冲了三阵,弟兄们还是冲不进去。”

“这不像只操训了半年的新卒,而且他们披甲兵卒比我们的还多,这样打下去,恐怕还未攻入成都,便要耗尽蜀州的粮草了。”

张璘话音落下,高骈凝重与之对视,询问道:

“青城、导江、唐昌等县百姓都迁走没有”

“回禀高王,三县四万余百姓尽数迁徙南下,但缴获的钱粮仅有十余万,车马不过四千。”

“足够了!”高骈颔首,他与张武交锋几次后,便知道这厮才能不弱,因此做了两手准备。

如今掳掠得到了彭州三县的四万口百姓,虽说钱粮所获少了些,但也足够了。

“传令三军,明日卯时拔营撤往蜀州。”

“是!!”

高骈话音落下,随即调转马头返回营盘,而张璘也开始鸣金收兵。

随着他们鸣金收兵而去,汉军方向的新卒也松了口气。

张武松懈下来,而城内观战的李商隐见状,当即也策马走出了成都城,来到前线见到了疲惫的张武。

“高千里果真名不虚传,若非西川有你驻守,此役我们损失恐怕会更大,成都城外的几个坊市也有可能被焚毁。”

李商隐见到张武后,毫不吝啬的对其夸赞起来,但张武摇头擦汗道:

“军中除了汉王,恐怕无人能率军稳压高千里。”

“此役能胜,多亏了军中老卒助我稳住阵脚,但死伤亦不少。”

“新卒的操练时间还是太短了,扫盲半年多,能识得五百字以上者,不足三成。”

“识字太少,阵上若是突然变换复杂队形,新卒很难认清旗帜、锣鼓等指令。”

“若西川兵马尽皆是识字一千以上的老卒,某此役应该能将高千里挡在长江涂滩上,不至于让他深入成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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